Ezra Koenig在《Only God Was Above Us》的开头,似乎是在私语给某个人。在扩音器的低吟背景和犹豫的吉他琴声中,他的声音显得细弱而尖锐,带有一丝任性和末日的氛围。“‘去他的世界,’”Koenig轻声唱道,“你轻声细语/无人能闻/唯我听见。”
这种抑制中的扭曲声拉开了Vampire Weekend第五张专辑的序幕,其中Koenig与他的乐队成员Chrises Baio和Tomson,带着对过去的深深渴望,却发现了更多的问题而非答案。他们关注的是历史以及如何定位自我,但归根结底,《Only God Was Above Us》专注的是Vampire Weekend自身。这是他们最直接自引的作品,一个充满独特声音和主题的集合,洋溢着各种暗示。它既新颖又舒适,常常显得优雅迷人,平和慰藉,偶尔也流露出一丝不祥之兆和担忧。
也就是说,《Only God Was Above Us》同样是Vampire Weekend制作的最坦诚的专辑,集中展示了乐队最擅长的,以Koenig巧妙的方式融合旋律性与晦涩性的精华。例如,在《Connect》中,有两处明显的回声:重现了Tomson的《Mansard Roof》中的鼓点,并融合了让人联想到《Contra》中热门单曲《Holiday》的键盘声。这首歌是对纽约逝去日子的愉悦追忆,却在记忆和情绪上略显歪斜。Koenig与联合制作人Ariel Rechtshaid捕捉到这一切的奇异感,将Vampire Weekend标志性的声音进行了巧妙扭转,使之略带爵士风情,时而电子化,仿佛距离完全崩溃只有一步之遥。其结果是一种独立音乐的既视感,让人感觉似曾相识,却又说不上来。
Vampire Weekend在《Hudson》这首歌中曾描绘了纽约最为黯淡的一面,一首关于时间流逝的颓废挽歌。这首收录于《城市中的现代吸血鬼(Modern Vampires of the City)》的曲目,现在在《Gen-X Cops》中找到了它的精神继承者,又一首自2012年以来乐队一直努力尝试成功的小调歌曲。在《Hudson》中,Koenig通过观察地名和房地产广告,感受到了前辈行为的深远影响。在旋律欢快却又忧郁的《Gen-X Cops》中,他面对自己正变成守旧的一辈的现实。“每一代都会做出自己的道歉,”他唱道,明知这只不过是他注定要引起的麻烦,注定要把握的珍贵之物的借口。这种视角的转变,或许反映了Koenig及其乐队成员随着年龄增长的心态变化:他们不再是那些批判周遭世界的年轻理想主义者,而是开始接受自己在这世界和自我定位中挣扎的成年人。
尽管从新歌回溯到Vampire Weekend的目录看似是一项枯燥的工作,但这正是其中的意义所在。《Only God Was Above Us》经常聚焦于遗产、历史和往昔岁月,这些歌曲也意在唤起熟悉的感觉:“Gen-X Cops”继承了受ska影响的欢闹曲调(《A-Punk》、《Cousins》、《Diane Young》);《Mary Boone》回归了《Ya Hey》的合唱志向;《Prep-School Gangsters》继承了《Taxi Cab》的沉思和巴洛克风格,等等。当Koenig在《The Surfer》中唱道:“你从未见过繁星满天的夜晚/你这位圣人,”不禁让人想到《Ya Hey》中的歌词“哦,你这位圣人/美国并不爱你。”甚至《Classical》的经典副歌——“不真实,不善良,不自然”——也许会让你联想到:“连彼得·加布里埃尔也是。”
这张专辑虽然紧紧把握住了过去,但同样表达了真正理解和拥抱它的困难。乐队的首张专辑充满了喜悦:穿着帆船鞋的年轻人首次遭遇特权世界,并以批判的目光享受着其中的好处。在《Contra》中,他们对这个过度的世界持有更深的怀疑,探询这一切究竟为了什么。到了《城市中的现代吸血鬼(Modern Vampires of the City)》,Koenig不再仅仅关注物质,而是想深究一切的本质。在暂别这些沉重和深奥的问题一段时间后,他以一名自豪的Grateful Dead门徒的身份返回,于《新娘之父(Father of the Bride)》上即兴演绎关于地球和爱的歌曲。在这里,他提出了问题,“现在无法建立连接感觉奇怪吗?”他和他的乐队成员通过音乐回答了这个问题,暗示你可以接近,但永远无法真正返回过去。
《Only God Was Above Us》中唯一没有真正先例的歌曲是不祥、宏伟的、八分钟长的收尾曲《Hope》。这是乐队至今最长的一首歌,其风格几乎与Vampire Weekend之前录制的任何作品都不相同。Koenig在《Hope》中的歌词充满了愤怒——“大使馆现在空无一人/曾经飘扬的旗帜落在地上/画作被焚,雕像沉没,”一段如是写道——但他温柔的嗓音带来了对比,使整首歌听起来像是营火边的歌谣。贯穿这首曲目的是温柔的请求,“我希望你能释怀。”对于一个更年轻的乐队,这可能听起来太天真,像是放弃了责任。但随着年龄的增长,这更像是一种宽恕。
《Only God Was Above Us》的最后一首歌与专辑的开场曲《冰淇淋钢琴(Ice Cream Piano)》构成了一个整体,它们都涉及到“I”和“you”,给人的感觉是Koenig在与自己对话。“我们都是吸血鬼的子女/它们曾经吸干旧世界的血液,”他唱道,仍在追求那尚未到来的和平。当然,乐队的名字并不真的与吸血鬼有关,它只是对Koenig某个夏天制作的家庭电影标题的引用,并为这个四重奏乐队重新使用,是他们历史中众多内部玩笑之一。然而,用吸血鬼来反思他们曾经是谁,依然具有深刻的意义。过去就是如此,以其全部的丰富和地位存在;承认并在其中发现新的东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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